午休醒来,欲览天下大事。忽然屏幕上飘来王超的微信,忙划转急看:原来是以瑞哥的五十年代在王庄小学和占城小学时的初、高级毕业证书。制作公整,字迹端庄。王超与我虽系一村,却属两个自然村,故对以瑞哥不甚了了。既是同村,自然要关心打听一下,便微信询问起我来了。
我首先对毕业证书的规范和工整震撼:(竖排、楷书)。内容如下:
毕业证书
学生王以瑞现年 岁,系江苏省邳睢县人,在本区爱民乡王庄初级小学校四年级修业期满,经区会考成绩及格,准于毕业,合行发给毕业证书为证。
邳睢县八集区 区长 张明奎(私章)。
公元一九五0年七月(公章)
裁缝处呈半字“会字第贰拾叁号”。
另一张则是在占城小学毕业时的证书(竖排、楷书)如下:
毕业证书 占学字第叁十壹号
学生王以瑞系蘇北(省、市)邳睢(市县)人,现年18岁,在本校高级部修业期满,成绩及格,准于毕业。此证。
邳睢县占城小学校校长 孙养真。
一九五二年七月二十九日(学校四方大印)
可贵的是毕业证上方中部,八面红旗簇拥着毛主席的画像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毕业证书的版面上,横印着五个镂空的美术大字“为人民服务。”
事过七十多个春秋的岁月尘封,虽然我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但往事如烟、亦真赤幻了。不过仍能从以瑞哥的小学毕业证上,读取许多近乎淡忘的信息——
刚解放的1950年,国家百废待兴,文盲比比皆是,小学生都可当小先生了。因此,政府努力提高国民的文化水平,识字班、扫盲班全面开花,继而学拼音、文字简化提上日程,提升全民文化水平已成为施政者的当务之一。这从初小、高小的毕业证上即可看出端倪——那周道的没计,严格的规范、精美的画面、漂亮的书法,堪比现在的大学文凭。特别是横贯封面的大大的“为人民服务”镂空美术大字,更是匠心独具,从娃娃开始就在幼小的心灵上,种上了为人民服务的基因。让它在潜移默化中成长壮大。
此外,刚解放时区划调整频繁,初小时有区政府,高小时已没有区政府了。有趣的是,王庄村由两个自然村组成,当时却被划分在邳县和铜山两个县里,小王庄划归邳县,大王庄则划为铜山县。记得我四年级考五年级时,在石桥(邳县)考时未录取,吓的偷哭一场。稍后才在单集(铜山)考上五年级,于顺河集高小毕业再考入八集中学……
以瑞哥毕业的占城小学,是个有历史故事的名校,那里培养出许多革命的仁人志士。早在大革命时期,领导古邳暴动的时任邳县县委书记、行委书记的王树璜(小王庄人)就是在占城小学毕业的。稍后,当时的郭子化、王剑一等共产党人也是从占城小学毕业的。它为国家培养出许多棟梁之才。“占小”校长孙养真也一生为教育事业作出了突出贡献,后被选为邳县政协委员、常委、付主席。我所熟悉的李成义、王超均是该校优秀的教职员工,勤勤肯肯、老老实实的为教育事业作出了不可或缺的奉献。
以瑞哥占小毕业后,入徐州师范学校深造,也为党的教育事业付出了青春年华,终生无怨无悔,堪称典范。
我与以瑞哥紧壁邻居,长我5岁,他离家去“占小”上学,我没有多少印象,他上徐州师范学校时,我已戴红领巾了。假期时常跟着他们(爱全老、王毅老、以瑞哥)这些大学生们玩,听他们说大事,偶而也敲敲边鼓,谈论“除四害”讲卫生、高饶反党集团等大事。特别高兴的一件事是,在以瑞哥家东的大树下,兴高彩烈地谈论录取问题,以瑞哥、王毅老录取的分别是“徐师”与“运师”,爱权老则是南京建筑学校,我们都很羡慕他。他掏出一张《新华日报》,登有南京建筑学校当年录取名单,上面就有爱全老的名字,爱全老兴奋地说:就是这个“全”字好,我喜欢呢。此后便各奔前程,以后我也考取运河师范,从此,再难一起说笑,也更难见到爱全老了,因他毕业后被分到了宁夏银川,远去了塞外边疆。有幸的是前年夏天,应约专去银川拜望了他。他已从建立功勋的建筑行业退休了。老人家仍乐观、豁达、豪爽、健谈,他定期去球场打高尔夫球,親睹他一身运动装束,球僮紧随,操扞娴熟、步履稳健。他也曾邀我去海南一游,实不忍打扰老人家,便恭辞了。
和以瑞哥却是时常见面,我俩分别住徐州,邳州,每遇老家有婚丧嫁娶大事,便分别回老家相聚聊谈,或在清明回家扫墓时,亦能巧遇叙谈。他很细心,记得明文三叔丧礼时,孝棚外挂了几张三叔早年的生活照片,我好奇寻问,方知是以瑞哥提供的。
他也很关注我的成长,我入伍后,一次去徐州,专去拜访他,他高兴地送我两本刚刚兴起的“毛选甲、乙”著作,我如获至宝,认真学习,並向多人炫耀。他们均皆投来羡慕的眼光……
以瑞哥心灵手巧,他代课学生图画,每幅画作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一段时间分管后勤,又学会了木工活,放假回家时,常给人做沙发、维修家具。记得还给我做了个吃饭的小圆桌,用了许多年。
以瑞哥是个很要面子却又不拘小节的人,每从徐州回家,应是“衣锦还乡”时。他却很朴素,绝不刻意打扮,有时连胡子也不光,显得很随便,无异於乡下人。但却颇要面子,有一年春节后,我俩共同赴请吃饭,见到主人家几个小孩,他给每孩2元押岁线,嘴里还找理由曰,今年长工资了。拿到压岁钱的孩子们无不雀跃着飞了岀去。你别以为2元线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可是个可观的数目了。须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十块呀!”
与王毅老更能时常见面,同住一个县城里,去年他还偕三奶,专来我家玩呢,坐在盛花期的杏树下聊天,花明话香啦家常,不亦乐乎?在一个时段里,我们爷俩还成了邳州老年大学校友呢。他勤奋好学,孜孜不倦。诗词、书法、绘画、二胡、摄影……无所不学,无所不通。我也常去他家拜访请教,听他讲王庄的故事。有时见他拿着大号放大镜看书写字呢。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斗移几度秋”。王勃的诗道出了人生的无奈。“人总是要死的。”一生忠厚勤奋的以瑞哥,终因积劳成疾,于疫情期间的二0二一年溘然去世,亨年八十有六。安葬于铜山县东部巍巍青山南麓的公墓。当时我也从邳州赶来,吊唁并参加了他的安葬,他的骨灰将永远长眠于大山的青松翠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