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

2024年8月，阿布扎比主权基金ADQ宣布入股苏富比，苏富比的最大股东帕特里克·德拉希（Patrick Drahi）再度注资，两者投资金额合计10亿美元（约人民币72亿）。这是中东主权基金首次进军艺术拍卖领域，标志着艺术与资本的深度交融，中东资本以其特有的方式促进了文化艺术事业的全球化扩张。

1

苏富比的市场地位变迁

《山姆·贝克的画像》

（图源苏富比官网）

苏富比的历史可以追溯至18世纪。 1744年， 山姆·贝克（Samuel Baker）在伦敦科芬园（Covent Garden）举办了为期十天的书籍拍卖会，卖掉数百本罕见的文学著作，共拍得826英镑。贝克辞世后，他的外甥 约翰·苏富比（John Sotheby）继承这份家业，在接下来的80年里，苏富比家族将其拍卖领域从书籍扩展到版画、奖牌和硬币等，苏富比拍卖行由此得名。

而真正让苏富比享誉全球的是 彼得·威尔逊（Peter Wilson）。 威尔逊在 1936年加入苏富比，上任后便带领公司迈向国际。 1955年起，苏富比走出伦敦，在 纽约、巴黎、洛杉矶、休斯敦、香港等地开设办事处。 1950年代末到60年代，苏富比举办了多场举世瞩目的拍卖会，包括鲁本斯的《东方三博士来朝》和萨默塞特·毛姆的印象派藏画。这一由威尔逊执掌苏富比的时期，也被认为是苏富比的黄金时代。其间， 1977年，苏富比在 伦敦证券市场上市，股价在18个月内翻了一番。

托马斯·罗兰森，《拍卖室》

（图源苏富比官网）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上世纪80年代全球经济动荡，苏富比也亏损连连，资产价值减至2000万美元。 1983年，美国房地产大亨阿弗烈·陶博曼（Alfred Taubman）以1.248亿美元收购了苏富比。随后，陶布曼对苏富比改革，把之前主要服务于艺术品经销商的定位，改成 提供全方位服务的现代化零售商，为顾客提供资金、保险、存储、艺术教育等服务。 1988年，苏富比在 纽约证券交易所再次挂牌上市，成为美国第一家上市的拍卖行。然而，进入20世纪之后，苏富比的经营状况呈现颓势， 2012年起，苏富比的行业龙头位置便被佳士得超越。

2019年，法国电信巨头帕特里克·德拉希（Patrick Drahi）通过私人控股公司 Bidfair USA 以37亿美元的价格收购苏富比。德拉希喜欢收藏艺术品，长期寻求在电信业以外的知名度，而苏富比正是他进军艺术界的筹码。在德拉希入主苏富比之后、引入 ADQ 之前，这间国际拍卖行多有改革变新，实施以增长战略。以 香港苏富比开幕的全新旗舰艺廊为例，选址中环置地遮打商场，拥有 24,000 平方英尺的展览、拍卖和行政空间，进军零售业务，提供不同收藏品类别的更广泛产品，以扩大该拍卖行在该地区的地位。苏富比还将把 纽约总部从 1980 年起占据的约克大道 1334 号迁至标志性的布劳耶大厦，以约 1 亿美元的价格买下该大厦。

在中东艺术市场与艺术品方面，苏富比于 2017年便在 迪拜开设了办公室及展览空间，其他地区的重点展品也不时会到此巡展。与此同时， 苏富比国际地产（Sotheby's International Realty）也在迪拜经营业务。苏富比还扩大了中东艺术品的供应，在伦敦专场拍卖了马哈茂德·赛义德、帕尔维兹·塔纳沃利和法哈德·莫什里等知名艺术家的作品，艺术家的作品售价均超一百万美元。这些拍卖会的销售业绩，反映出市场对该地区艺术品的需求日益增长。

但据外媒报道，德拉希旗下的电信集团正面临债务压力，目前已出售多项资产，据《金融时报》报道，苏富比的母公司 Bidfair 财务文件显示，截至 2023 年底，该公司的长期债务约为 35 亿美元。考虑到维持如此高杠杆率的潜在风险，这一沉重的债务负担值得注意。 2024年中，标普全球评级将苏富比的评级从“B”下调至“B-”，部分原因是由于拍卖和库存销售额下降以及直接成本上升，2024 年第一季度和 2023 财年的业绩低于预期。2024年12月，苏富比因大规模裁员而登上头条新闻，总共裁员约 200 人，约占该拍卖行全球办事处员工总数的 10%。

在艺术市场已跌至全球新低的当下，阿布扎比主权基金等机构投资者愿意将进入艺术市场作为其长期战略，将有助于维持整个艺术市场的资金。作为中东地区的主要参与者，ADQ 将巩固苏富比在中东地区的地位。如果没有 ADQ 的投资，德拉希将不得不采取重大措施（可能是资产出售、重组或再融资）来有效管理债务负担。传言称，德拉希甚至可能将苏富比带回公开市场，或接受其他投资者的提议，以重新平衡拍卖行的债务负担。

2

ADQ进军艺术拍卖的战略意图

这次入股的中东主权基金为 ADQ，全称阿布扎比控股公司，于 2018年成立， 为阿布扎比第三大主权基金，位列2023年全球主权基金在管资产排名的第十二位，总规模约1900亿美元（约人民币13640亿），该公司管理着阿联酋巨大的石油收入，致力于将阿联酋转变为知识和文化型经济。ADQ从未披露有关业绩的财务数据，其所披露的信息更多地是与国家发展战略息息相关。ADQ的CEO为 阿尔苏瓦迪（Mohammed Alsuwaidi）。 2023年，阿联酋成立国家投资部门，目标包括与其他政府机关协调，提出整体投资政策，制定相关策略和法律，以促进国家的投资环境与商业竞争力，阿尔苏瓦迪即被任命为首任部长。

阿布扎比控股公司（ADQ）

（图源网络）

公开资料显示， 2022年，ADQ总计贡献了阿布扎比 非石油经济GDP的22%。一定程度上，ADQ承载了 阿布扎比国家战略转型和 产业拓展的希冀。从2020年开始，ADQ积极进行版图扩张，将关注的行业拓展到医疗健康、生命科学、农业食品、体育娱乐、旅游休闲等板块，投资视线放眼全球。这一次ADQ入股苏富比，是ADQ首次踏足文化艺术版块。外界分析，阿联酋或许有计划把阿布扎比经营为中东的艺术中心，ADQ的牵线搭桥，也能让苏富比提升中东在艺术界的影响力。

穆罕默德·阿尔苏瓦迪（Mohammed Alsuwaidi）

（图源网络 ）

3

中东艺术品市场展现潜力与机会

阿联酋由七大酋长国组成，其中以阿布扎比最为富有。踏入二十一世纪，阿布扎比积极发展文化艺术事业，最著名的莫过于 2017年开幕的 阿布扎比卢浮宫。该年，达芬奇的《救世主》在佳士得以4.5亿美金易手。买家为阿布扎比文化及旅游部。早在 2007年，阿联酋便创办了 阿布扎比艺术博览会（Abu Dhabi Art），2023届已吸引92间画廊参加，来自全球31个国家或地区，乃历届之最。香港亦有多间画廊参展，包括汉雅轩丶De Sarthe丶Rossi & Rossi等。阿联酋还投入约270亿美元，在首都阿布扎比邻近的 萨迪亚特岛上打造了融合自然风光、艺术、旅游与生活为一体的全球性文化地标，定于 2026 年开幕的阿布扎比古根海姆博物馆也位于此岛。

阿布扎比卢浮宫

（图源网络）

另外，卡塔尔政府也从2005年起打造卡塔尔博物馆群。除了大量公共艺术装置，还在首都多哈及周边新建博物馆、画廊，举行艺术活动。2019年，沙特阿拉伯国王发起了“利雅得”国家公共艺术计划（Riyadh Art），要把首都打造成艺术中心。

二十年多前，当人们提及中东地区时，很难将其与繁荣的艺术图景联系起来。近年来，在鼓励发展艺术文化事业的政策推动下，中东的艺术活动、博物馆、画廊逐年递增，中东艺术品市场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根据 全球主权财富基金数据平台（Global SWF）的数据，2024年上半年，中东顶级主权财富基金包括沙特 PIF、阿布扎比 ADIA 、穆巴达拉、ADQ 以及卡塔尔投资局，在全球58笔不同的交易中投资382亿美元。 中国境内的投资情况也印证了这一点，2024年，中东资本向蔚来注资超过200亿人民币；PIF旗下子公司战略投资联想集团144亿元；沙特阿美旗下风险投资部门的新基金 Prosperity7 参与了智谱AI约4亿美元的一轮投资。中东主权基金出手，除看重长期回报外，还注重将新兴业务引入到本国，通过招商引资的模式将其引入中东，带动当地产业转型与升级。

2023年全球管理规模Top10的主权财富基金

（图源：清科创业）

4

结语

中东主权基金进军艺术市场的战略意义不仅在于资本的注入，更在于其对全球艺术版图的重新塑造。通过ADQ入股苏富比，阿布扎比展现出将自身打造成区域艺术中心的雄心，同时也为艺术市场注入了长期稳定的资金支持。在中东艺术品市场潜力日益显现的背景下，苏富比的地位得以巩固，并能更有效地服务于区域文化需求。当下，中东地区是艺术品和奢侈品增长最快的市场之一。从阿布扎比卢浮宫到未来的古根海姆博物馆，中东正在成为全球文化交流的关键节点。未来，随着主权基金的持续参与，艺术市场格局或将迎来更多变革，为行业带来新的增长机会和发展可能。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仅供参考。部分图文综合整理自学术论文和互联网信息，若有侵权，联系删除。